档案解读
上 篇
上帝啊,请给我荣耀,
让我
抓一条大大的鱼
好使我以后
再也没有
说谎的必要。
——出自《渔夫的祈祷》
“嗨,乔公,江里有很多鱼,只是大鱼总是跑掉。” “乔公”就是麦吉利夫芮神父。说话人是我们的老传道员。假如接触大自然能使全世界的人都更加亲近,那么现在这位慈祥的老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久别重逢的兄长。
“大鱼总是跑掉!”这是一句世界各地的渔民都常说的话。而在这里,在中国,我又听到了!我一时迷惑了,眼前的老人到底是我们中国的传道员,还是来自加拿大雷斯迪古什河、马格利或是塞尔蒙尼尔河畔的一位渔夫?他从哪里学来的这句俏皮话?或许今天他想来点儿幽默,用了这句西方国家的打鱼人惯用的托辞?
不对,不对!我们的老传道员一点儿也没有打趣的意思,他看起来就像猫头鹰一样严肃。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我们耳熟能详的俏皮话。大鱼?好吧!让他来告诉我们什么样的是大鱼!十磅,二十磅,三十磅,还是四十磅重的?我们猜,也许也就七八磅的鲑鱼,在渔网收拢,身体渐渐被裹住的时候,奋力为自由做最后的拼死一跳。
可是我们的传道员老汪却一本正经地像个法官。他想要告诉我们,门前这条河里有极大的鱼王,就是从来没人能把它抓住。按他的意思,也许从孔夫子还是个提着小桶挖蚯蚓的小孩子起,这大鱼就存在了。
“有多大呢,汪先生?”
“嗯,这么长(丽水话:is seh deng eh)。”他伸出胳膊比了比。我们估计大概有四十磅的样子。
“哦,不容易,他们太调皮(丽水话:Dee-aw-be)了。说不定外国人会有办法。”他这又是在说客气话了。
外国人,当然,也没有办法。可以让我们看看这鱼吧!四十磅重的大鱼王!能想象吗?在清澈的江水深处,懒洋洋地朝上游游去。也许静静地伏在近岸边竹林遮蔽的阴影里,也许在倒映着山影的河两侧。然而,在我看来,任何有自尊的大鱼似乎都不太可能藏身在这些地方。
不过,这也有可能是真的。在杭州,一座寺庙前的“圣池”里,我们就见到过好几百条大鱼。四周围着栏杆,池子大约有六十英尺长,四十英尺宽,深度大概五英尺。那些鱼,就是西方的渔夫也很难叫上名来。有绿的、蓝的、黄的、黑的、白的,各种各样,大概从三磅到十五磅重不等。庙里的人喂给它们一种像湿面包一样的东西,这些鱼非常驯服,甚至直接游到水面上从他手里抢食。要是你不信的话,可以去问问那些到过中国或日本,见过无数这种“圣池”的人。
是啊,老汪的话也许是真的。谁也不知道这些池里的大鱼是从哪儿来的,更何况处州的江里呢?是啊,谁知道呢?也许现在,或是很快我们就能见到那个大鱼王呢!不是说“渔夫总是胸怀着永恒的春天”吗?每一天都可能是一个打鱼的好日子哩!
麦克纳伯神父两眼发光了,我们从来没想过他也会去钓鱼。等到老汪把他的故事说完,甚至凡纳达神父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,全身心投进“好好钓上一天”的讨论中去了。老汪说:“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做,租条小船,带上中饭。我们往上游走十到十五里,然后回来时就可以轻轻松松顺流而下了。”
老汪理所当然地成了这次冒险活动的领袖。这回他带来了自制的渔具,这套家伙看起来怪寒碜的。两个细钓钩,村里的铁匠打的;一根平淡无奇的竹竿,就和我们后院里的一样;还有十英尺长的细线,好像随时要断似的。这跟他讲的大鱼的故事真是相距太远了,也许他根本没想用这么一套粗劣的渔具去钓一条真正的鱼!哎!我真想念我甜蜜的家啊,阁楼上那套闲置的渔具:钓竿、转轴、渔线和浮子!我要是有它们在,我们就可以给老头儿露一手了。
“先撒点面粉作诱饵,”他说,“菜叶也行,青菜最好(丽水话:Ts ay tsetinghaw)。”面粉!青菜!中国的鱼莫不是素食主义者吧!“要记住,”他接着讲,“想钓大鱼是很难的。如果你们真想好好钓上一天,我知道山那边有个地方。”他指着江那边的山。
啊,原来如此!他还知道个好地方!说不定那句渔人们调侃的话就是从中国传出来的呢!就像我们在家里常说,你随便在哪儿拿起个什么东西,都可能是中国人发明的,比如说火药。他知道有个地方,对!当然,还是让我们到那儿去看吧。
当晚一个船夫来到我们的住处,为租船的事讨价还价。他出的价高出平时的六倍,还好有凯姆神父帮忙,讲下一个公道的价钱。我们说好第二天一早从小水门登船。